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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有大懒虫

2001-01-03 来源:中华读书报  我有话说

若不是洞房花烛之后打定主意把后面那间小和室当新房,我那有极端恋床、恋房症的老婆大人,势必连开门上厕所的意愿都全然放弃。

那不出门的日子,我老婆除了非吃三餐外,其余的23个半小时全呆在三坪大的和室里,而其中又有20小时以上是赖在床上。

初识老婆大人,她身兼杂志总编辑、电视节目总策划、大学讲师、作家数职,吓得我这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以为她有什么沸腾腾的事业热诚,及热滚滚的工作活力才足以应付如此的繁重。等娶她进门,方才知晓“表里不一”的真相:回到家,她除了需加班打电脑外,有三分之二的时间与床枕共舞。

我笑她:“你简直像在坐月子嘛!”

我骂她:“有朋友来,我就叫他们参观你的水泄不通的狗窝!”

这些招数全数无效,她一回家就在卧房间之外的地方“蒸发”,直到就寝时刻到来,她才有点声响,推门喊上一句:“来困啦!”

这会儿,我存在,她也还记得有我这个人。

我有时候会认真研究这三坪和室的诱人之处,为什么除了我妻之外,尚有一批又一批的小鬼头、外甥、干儿子一进我家门就往她房间冲。

这房间有一床、一柜、一橱、二桌。大桌上放电脑,矮桌上堆满书籍与文具,床上则是躺了六个又松又软又大的懒人枕头,供我这位大懒虫老婆休憩之用。

地板上则是随处可见散落四处的书,一屁股坐下去,常被扎得哇哇叫。我有一次警告她:“再不把书籍衣物各就各位,我就全部丢出去。”

她仿佛很听话地收拾了一下午,我终于踏过两块空砖而感到难得的轻松,去床上睡个觉。等第二天醒来,变本加厉的,那仅存的两块空砖地板又叠满了书报,再度沦陷!

这大懒虫老婆躺在床上的样子真的十足是个“坐月子”模样,动也不动,披头散发,不是我置之不理,她还真赖皮地拼命使唤我:“喂!去看冰箱有没有果汁?”

差一点就要猖狂地说:“喂!我想上厕所,你去替我上。”

娶妻如此,徒呼奈何!

——写给碧华

(摘自《你也可以被爱》,李碧华著,北京出版社2001年1月出版,本文作者为李碧华之夫郭崇元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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